新华社 (1956.12.12)
新华社布拉格11日电 贝尔格莱德消息:南斯拉夫“战斗报”11月6日刊载了南斯拉夫共产主义者联盟总书记约瑟夫·布罗兹·铁托于11月11日在普拉南斯拉夫人民军俱乐部向伊斯特里亚的共产主义者联盟积极分子发表的演说,全文如下:
|同志们!
昨天我曾经表示希望利用我在布里俄尼治病的机会,到你们这里来,向你们谈一谈我们对于目前非常错综复杂的国际问题的看法。
你们都读报纸,可是报纸并不能包罗一切而加以全面的说明,特别是报纸上没有说明今天匈牙利所发生的事件以及在埃及——在那里,发生了以色列—法国—英国的侵略——发生的事件的原因。今天的形势相当复杂,我们不能说目前不存在发生大规模冲突的一定危险,但是世界上爱好和平的力量——我国也是其中之一——已经在联合国中表明,依靠它们坚持不懈的努力,它们能够减少发生国际冲突的可能性,而且它们已经使得世界能够希望和平仍然能够保持。
首先,我愿意谈一谈今天匈牙利所发生的事件和波兰发生过的事件,这样我们对于这些事件就会有一个正确的概念。这些事件非常复杂,特别是在匈牙利。在那里,很大一部分工人阶级和进步人士手执武器在街头同苏联武装部队发生了战斗。当匈牙利工人和进步分子开始以示威、接着以抵抗和武装行动来反对拉科西的方法,来反对进一步执行这个路线的时候,我深信,是谈不上反革命倾向的。人们只能说,反动派竟能够在那里找到非常肥沃的土壤,使事情逐渐对自己有利,利用匈牙利发生的正当反抗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令人遗憾的和可悲的。
波兰和匈牙利事件的根源
你们大体上知道造成波兰和匈牙利事件的原因。我们有必要回溯到1948年,当时南斯拉夫第一个给斯大林一个有力的答复,当时南斯拉夫说,它希望保持独立,它希望按照它国内的具体情况来建设它的生活和社会主义,它不允许任何人干涉它的内政。当然,当时没有发生武装干涉,因为南斯拉夫已经是团结一致的。由于我们在人民解放战争中已经消灭了反动派的主力,各种反动分子无法进行各种的挑衅。其次,我们有着一个非常强大的、盘石般团结一致的共产党,它经过了战前时期和人民解放战争时期的锻炼,我们也有着一支强大的和经过锻炼的军队,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有着体现了这一切的人民的团结。
一旦关于我国的真相大白,同那些在那不光采的决议通过之后跟我们断绝了关系的国家恢复正常关系的时期就开始了,东方国家的领导人表示,希望我们不再提起对我们所作的事,希望我们不究既往,我们同意了,这完全是为了尽速改善同这些国家的关系。但是你们后来就会看到,对于那些今天又在开始诽谤我们的国家,那些在东方国家的、甚至某些西方国家的共产党中占居领导地位的某些人们,的确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们在过去这四、五年里,甚至更久一些,对南斯拉夫所做的事。当时我们不得不在各方面进行斗争,来维护我们人民革命的成就,维护我们已经开始建设的东西——社会主义基础,一句话,洗雪他们希望用各种各样的诽谤加在我们身上的耻辱,证明真理在哪里。我们应当提醒他们说,就是这一些人当时用一切可能的办法谴责我国,说我国是法西斯主义者,说我们是嗜血成性的人,说我们正在毁掉我国人民,说我国劳动人民不拥护我们,等等。今天他们又希望把波兰和匈牙利的事件的责任推到我们肩上,我们应当提醒他们,叫他们记住这一点。这种背信弃义的倾向起源于那些顽固的斯大林主义分子,他们在各国党内设法继续保持他们的职位,他们再一次希望巩固他们的统治,把这种斯大林主义的倾向强加在他们人民头上,甚至别国人民的头上。关于这一点,我以后还要谈到。现在我只希望告诉你们,我们必须根据整个发展情况来看匈牙利事件。
问题不仅仅是个人崇拜 问题是使得个人崇拜得以产生的制度
由于苏联的希望和倡议,我们同苏联恢复了正常关系。斯大林死后,苏联的新领导人看到,由于斯大林的愚蠢,苏联处于一种非常困难的境地,处于一条死胡同里,不论是在外交政策和国内政策上都是如此,而且,由于斯大林的吹毛求疵和强迫采用他的方法,在其他人民民主国家里也是如此。他们了解到所有这一切困难的主要原因在什么地方,他们在第二十次代表大会上谴责了斯大林的行动和他的直到那时的政策,但是他们错误地把整个事情当作一个个人崇拜问题,而不是当作一个制度问题。而个人崇拜,实际上,是一种制度的产物。他们没有同这个制度进行斗争,或者,就是说他们进行了斗争,也是在暗地里这样做的,而口头上却说,总的来说,一切都很好,只是到了最近,由于斯大林老了,他开始有点愚蠢起来,犯了各种错误。
我们从一开始就说,这里不仅仅是一个个人崇拜问题,而是一种使得个人崇拜得以产生的制度问题,根源就在这里,这就是需要不断地坚持地根除的东西,而这也是最难以作到的事。这些根源在哪里呢?在于官僚主义组织机构,在于领导方法和所谓一长制,在于忽视劳动群众的作用和愿望,在于各种各样的恩维尔·霍查之流、谢胡之流以及有些西方和东方国家的党的其他领导人,他们抗拒民主化和第二十次代表大会的决议,而且他们对斯大林制度的巩固出了不少的力,他们今天正在努力恢复这个制度,使它继续占上风。根源就在这里,这就是需要纠正的。
除了南斯拉夫和苏联之外莫斯科宣言是供更多国家应用的
就我们而论,我们在同苏联的关系方面已经作了很大的努力。我们已经改善了关系,缔结了一整套的经济协议,这些协议对我们很有益,是根据非常有利的条件,等等。同时还通过了两项宣言,一项是在贝尔格莱德通过的,一项是在莫斯科通过的。这两项宣言不仅对我们两国相互关系,而且对所有社会主义国家的关系,都应该有实际的意义。但是,遗憾的是,这两项宣言没有这样被人所理解。有人认为:好吧,既然南斯拉夫人这样坚决,我们就尊重和执行这两项宣言,不过,这两项宣言与别国无关。因为在那里,情况到底和南斯拉夫有点不同。南斯拉夫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国家。南斯拉夫人已经表明他们是当之无愧的,甚至在最困难的时刻里,他们也坚持不屈,没有让资本主义制度复辟,等等。这也就是说,他们跟你们东方国家的人不同,在你们那里,是我们使你们当权的。而这就错了。因为,那些在1948年引起南斯拉夫进行反抗的分子,在这些东方国家里,在波兰,在匈牙利,甚至在别的地方,也是存在的,有些地方多一些,有些地方少一些。当我们在莫斯科起草关于我们党的关系——主要是关于南斯拉夫共产主义者联盟和苏联共产党之间的关系——的宣言的时候,这遇到了一点困难。在这一点上,我们不能完全同意,但是即使如此,还是通过了一项宣言,在我们看来,这项宣言是供除了南斯拉夫和苏联之外更大的范围应用的。我们当初一直提醒说,那些在以前曾经在南斯拉夫引起这样有力抵抗的倾向,在所有国家都是存在的,有一天也会在其他国家中表现出来,到了那时就更加难以纠正了。
你们知道,赫鲁晓夫曾经到这里来休息。那一次我们在这里举行了会议,在贝尔格莱德又举行了更详尽的会谈。由于我、兰科维奇同志和普察尔同志被邀前往克里米亚,我们就去了,并且继续进行会谈。我们看到,对于其他国家,这件事会遇到一些困难,因为苏联的领导人对于其他国家抱有不同的态度,因为他们对于同这些国家、同波兰、匈牙利等的关系有过一些错误的和有缺点的看法。不过,我们对于这一点并不看得很悲观,因为我们看到,这不是整个苏联领导方面的态度,而是一部分人的态度,这一部分人在某种程度上强使另一部分人接受这种态度。我们看到,这种态度是那些过去一般来说是站在斯大林主义的立场上而且现在仍旧站在这种立场上的人们所强加于人的,但是,尽管如此,那些主张在民主化方面有更加有力和迅速发展,主张放弃一切斯大林主义方法、在社会主义国家之间建立新的关系,而且这方面的发展也应该在外交政策上发生的分子,仍然有可能通过内部的演变而在苏联领导机构内部取得胜利。我们从某些迹象上,从会谈中看出,这些分子并不弱,他们是强大的,但是这种朝着进步方向,朝着放弃斯大林主义方法方向发生的内部发展过程却受到了阻挠,而且也受到某些西方国家的阻挠,它们由于它们的宣传和不断重复有必要“解放”这些国家而在干涉这些国家的内政和妨碍这些国家之间的关系的迅速发展和改善。因为苏联认为,由于这种对内政的干涉已经在电台宣传,用气球运送物品等等方面达到了相当大的规模,如果他们完全对这些国家放手不管,而且让它们——比如说——得到象南斯拉夫那样的地位,那就会产生不愉快的结果。他们担心,在这些国家里,那时反动派势力可能得胜。换句话说,这意味着,他们对于这些国家的内部革命力量没有足够的信任。我认为,这是错误的,所有后来这一切错误的根源就在于对这些国家人民的社会主义力量没有足够的信任。
我国的活动一直很积极有益
当事情发展到你们大家都熟悉的波兹南事件的时候,苏联人中间对我们的态度发生了一种突然的转变。他们开始冷淡起来了。他们认为,发生这一事件得责怪我们南斯拉夫人。是的,我们是该受责怪的,因为我们生活在这世界上,因为我们有这样的现状,因为我们建立一个目前这样的南斯拉夫,因为它的活动的影响达到了我国境外。即使我们并不希望这样,我们的国家仍然会是活动的,而且活动得非常积极和有益。尽管有过各式各样的迫害,并且采取了斯大林主义的摧残干部的方法,但是波兰仍然留下一个以哥穆尔卡为首的领导人核心,他们在第八次全体会议上,有力地掌握了局面,果敢地采取了自己的新道路——就是争取民主化、争取他们完全独立但也争取对苏联的良好关系,坚决地抵抗对他们内政的干涉,由于波兰这一情况,必然存在的反动势力才没有公然抬头,而这种势力是一直希望在共产党人发生冲突时抬头的。由于苏联领袖们的成熟的考虑和态度——他们在适当的时刻停止了干涉——波兰的情况现在已大大地稳定下来了,而且有了相当好的发展。
我不能说,波兰的这种与我们非常相似的积极发展,在“社会主义阵营”的其他国家中受到了何种欢迎,相反,它受到了批评,不过是在私下、在他们中间受到批评,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也公开受到批评。在这些国家中,波兰甚至还没有得到它在已经同意了波兰的态度的苏联领导人那里得到的那么多的支持。在“社会主义阵营”某些国家的那些领导人物中间,甚至在西方的某些共产党中间,波兰并没有得到谅解,因为斯大林分子仍然在那里掌权。
当那位自命的历史学教授在法国讲课,并且说,南斯拉夫是帝国主义的阻险的代理人,当法国共产党中的掌权人物在这样一个可悲的、困难的时候,在千千万万的人民前面提出这种严重的指责的时候,那末这是否会成为社会主义事业会在将来正确地发展的保证呢?不能。这些不负责任的堕落分子的过份行为,应由那个党的领导人来负责。或者,举例来说,如象恩维尔·霍查这样一位除了只知道在口头上说说“马克思列宁主义”就再讲不下去了的自命的马克思主义者,写了一篇关于南斯拉夫的文章,虽然没有提南斯拉夫的名字,但是打击的是南斯拉夫和波兰,在文章中他坚决地谴责了根据自己的具体条件选定道路和发展的倾向,甚至反对了赫鲁晓夫和其他苏联领导人已经承认了的东西——走向社会主义有各种具体的道路。这样一种方式不但敢于中伤和反对南斯拉夫和另一个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而且甚至打击了苏联领导人自己。这种斯大林主义分子认为,可以在苏联找到一种斯大林牌号的人物来支持他们,来帮助他们继续骑在他们的人民的头上。同志们,这种态度是致命的。
当我们在莫斯科的时候,当然也曾谈到波兰、匈牙利和其他国家。我们说,拉科西政权和拉科西本人毫无资格来领导匈牙利这个国家,来促进内部团结;正相反,他们只能造成严重的后果。不幸,苏联同志不相信我们的话。他们说,拉科西是个老革命家,正直,如何如何。说他是老的——这没有问题——但是这不够。说他是正直的——就我所知道的,我可不能证实这一点,特别是在拉伊克审判和一切其他事情发生之后。对我来说,这些人是世界上最不正直的人。苏联同志们说,他是慎重的,说他会得到成功,并说他们不知道在那个国家里还有其他的他们可以信赖的人。正因为我们的政策,不论是国家政策和党的政策都反对干涉别国内政,而且为了不再同苏联同志发生冲突,我们并没有充分地同苏联领导人争论要把象拉科西和格罗这种班子铲除掉。
格罗同拉科西丝毫没有两样
当我去莫斯科的时候,人们十分奇怪我为什么不取道匈牙利。正是因为拉科西我才不愿意这样作的。我说,我不打算从匈牙利走,即使那样会使旅程缩短三倍我也不干。当那个国家里共产党队伍本身表现出越来越大的不满的时候,当他们要求叫拉科西下台的时候,苏联的同志认识到事情不能象这样继续下去了,他们同意撤换拉科西。然而,他们犯了一个错误:没有让格罗以及其他那些在人民心目中威信扫地的拉科西追随者也被撤换掉。他们提出了条件:只有保留格罗才能同意撤换拉科西。而这是一个错误,因为格罗同拉科西丝毫没有两样,他奉行同样的政策,他同拉科西一样负有罪责。
同志们,你们看,我们能够怎样做呢?我们看出来事情不是按应有的方式进行的。当我们在克里米亚的时候,格罗“恰巧”也在那里,而我们“偶然地”碰到了他。我们同他进行了会谈。格罗谴责了以前的政策,说那是一种错误的政策,说他们曾经污蔑了南斯拉夫,总之,他把过失都承包下来了,并且要求建立良好的关系,答应以前的一切错误都要纠正,旧的政策再也不再采用。我们希望表明我们是不念旧恶的,我们不是心胸狭窄的,所以我们同意同格罗和准备到南斯拉夫来的匈牙利劳动人民党代表团举行会谈。我们希望同匈牙利劳动人民党建立关系,因为我们希望不使匈牙利的党孤立,这样可以比较容易发生影响,使这个国家国内有正确的发展。
然而,事态已经发展得深远得多了——这是我们当初所没有料到的——,以致格罗到南斯拉夫来以及我们所发表的联合声明已经无济于事了。匈牙利人民绝对反对仍然当权的斯大林主义分子,他们要求撤换这些人和采取民主化的政策。当格罗率领的匈牙利代表团回国的时候,格罗发现他自己处在一种困难的局势当中,而他却现出了他以前的面貌。他把当时还只不过是在举行示威的几十万示威者称为“暴徒”,这样就几乎侮辱了全国人民。想一想他的愚昧到了什么程度、想一想他是怎样的一个领导者吧。在这样一个危急的时刻,当一切都在混乱中、当全国都在不满的时候,他竟敢用“暴徒”这个字眼来污蔑人民,而这些人民当中有很大一个数目,甚至也许是大多数,是共产党人和青年。这就足以点燃火药桶、引起爆发了。于是,冲突跟着就发生了。
请外国军队来教训自己的人民是一个严重的错误
现在去调查谁放的第一枪是没有意义的。军队是由格罗请来的。在示威还在进行的时候把苏军请来,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请别国的军队来教训自己国家的人民,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这个举动结果更进一步激怒了人民,因此发生了自发的暴动,在这个暴动中,共产党人发现他们自己,事与愿违地同各种反动分子站在一起了。反动分子混在这次暴动之中,利用它来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难道那里面没有很多霍尔蒂分子吗?谁改造了他们呢?难道能够期望拉科西改造他们吗?我们大家都知道,霍尔蒂在匈牙利有强大的法西斯势力,有“@①”组织,各种各样的其他反动分子,费伦茨·纳吉的信徒们等等。总之,有很大数量的人不赞成共产主义,他们不仅反对拉科西,而且反对整个的社会主义。所有这些人都混进这次暴动里来。以前,尽管国外要他们进行暴动,尽管他们从国外得到援助,这些反动势力是不敢抬头的,而且只要他们觉得党团结得和盘石一样,他们也就没有造反的力量和勇气。但是他们一看到党分裂了,很大一部分党员起来反对拉科西集团和过去的残余了,他们就立刻插足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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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是希特勒的党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