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ИДЕАЛИСТИЧЕСКАЯ ГАММА

对唯心主义思想光谱的评论

列夫·托洛茨基

原文原载于《火星报》33号,1903年2月1日
Zveza 翻译


  来源:https://www.marxists.org/russkij/trotsky/works/trotl998.html


  俄罗斯的知识分子很快就会淹没在唯心主义的浪潮下。3月1日起,一份名为《黎明》的日报将会在彼得堡开始发行,这名字显然是为了与斯图加特出版的那份《黎明》报刊相对抗。它的编辑将会是亚尔蒙京[1],也就是《唯心主义者的来信》的作者。这份报纸的公告说,它的目标是“将真理与良善的思想带入知识界中”。这高尚的目标最后落在了坚实的掌控之下。
  缅希科夫[2]先生,《给邻人的信》的作者,也没有放下他的唯心主义武器。他从苏沃林先生那里领薪水,而苏沃林先生又受雇于财政部,甚至可以说,还依赖着其他人和其他部门……
  明斯基先生[3]、梅列日科夫斯基先生[4]、罗扎诺夫先生[5]、别尔措夫先生[6],这些人都是唯心主义者,一旦情况需要,便会为上帝效劳,推行真理与良善的思想。
  通过布尔加科夫[7]的基督神智学,这一辈杰出人物同撰写《唯心主义问题》[8]的群英联系在了一起……他们有十二个人,每个人都多少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名人。
  批判性哲学的唯心主义,基督教唯心主义,新时代的唯心主义……哪一种更值得尊敬呢?
  然而,我更愿意认为,这些并不是不同的类型,而只是不同的程度。可怜的别尔嘉耶夫[9]先生像那穿靴子的猫一样,快步走向沃伦斯基[10]、明斯基和梅列日科夫斯基先生[11]。“寻求灵魂”的不同阶段就像一幅全景图一样,在读者面前飞速闪现。谁又知道明天会是什么呢?
  在这样的跃进之后,就能愉快地在西格玛先生和他的同事缅希科夫先生那相当完备的唯心主义里寻得心神的安宁了。既没有任何顾虑,也不需要什么希望,一切都清清楚楚。
  西格玛先生抱怨说:“那些狭隘的唯物主义者声称‘人是在特定的生命酵母上发酵的化学物的组合’,他们讲这些就是想说没有上帝,没有什么高于人的东西,唯有人所渴望的东西才是必要的。要是说人就是上帝,那他就没有可以祈祷和忏悔的对象,也没有受难的目标了。人的愿望会代替法律,人的思考会代替普世的理性,混乱会代替秩序,分歧会代替和谐。”西格玛先生深深思考着,停在了两架“思想阶梯”面前:“要么是实在的科学、思维发展、把人的智慧神化、陷入混乱;要么是灵魂的协调发展、良知的自由、集体一致和生活和谐”(父权制的抢劫?)。
  显然,西格玛先生回想着布尔加科夫先生“不要马克思,而要退回到圣尼古拉”的呼吁(不要“有局限性的西方科学”,而要“基督的神智学”),而正确地注意到了这样一个事实:“实际上,唯灵论者当下的尝试不过是要把实在的科学同宗教思想的抽象结论调和在一起。”虔心笃信经文的唯心论者继续写道:“以圣安东尼的训诫为例,这位四世纪的隐士试图将埃及的渔夫和孩童神化,把他们教导成神一般的人[12]……隐士教导说,理解上帝的方法就是仁慈。仁慈的人不能领受财富而出卖自己的自由意志,哪怕是赏了他黄金万两(别尔嘉耶夫先生附和道:‘不能为了世间任何财富,更不能为了权势和生活的成功……’)。因为尘世俗物如同大梦一场,财富也只是无名无籍、转瞬即逝的幻影。”
  缅希科夫先生为他的同僚做了补充:“唯一使人民受教益的东西便是宗教;向蒙昧的群众严肃地宣扬我们温和的宗教,能够使人的灵魂拥有最高贵的面貌。”
  通过“温和的宗教”,向那些“蒙昧的群众”一劳永逸地灌输“财富无名无籍、转瞬即逝”这样的观念,让他们觉得压迫和剥削这些“尘世俗物”都是大梦一场,要是真能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现在我们再看看已故的列昂季耶夫[13],那位国家警察局里的唯心主义者吧,他简洁明确地说:“宗教是一种伟大的学说……用铁腕约束人民群众的时候,它相当实用和可靠。”
  这就是唯心主义思想光谱的全貌了。
  “把你的脏手拿开!”别尔嘉耶夫先生号叫着*,他注意到,在这唯心主义的“殿堂”里,围绕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并不洁净的社会……而世界的神灵从殿堂高处注视着困惑的别尔嘉耶夫先生那渺小的身影,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参见他写的书籍。



注释

[1] 亚尔蒙京是黑色百人团的政论家,《黎明》的编辑。——《托洛茨基文集》编者注

[2] 米·奥·缅希科夫,生于1859年,是一位政论家。在他80年代的职业生涯早期,他为《周报》杂志撰稿,在那里他写了一些唯心主义的文章,主要涉及道德问题。在90年代,缅希科夫转投《新时代》之后,他的语气变得尖锐反动。他的文章中不断伴随着对民主制度和非俄族人的攻击,而他以前的人文主义则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托洛茨基文集》编者注

[3] 尼·明斯基(本名尼·马·维连金),生于1855年,诗人、神秘主义哲学家。他的第一首诗是以"公民"为主题撰写的。1890年,他发表了一篇哲学论文《在良心的光辉下》,提出了米恩主义(Meontology,希腊语意为“不存在”)的“哲学理论”,其中的核心论点是,对人来说最重要的是“空无”、“非生命的真理”、“不存在和无法理解的”。1900年,他与梅列日科夫斯基、吉皮乌斯和罗扎诺夫一起成立了"宗教与哲学协会"。明斯基是俄罗斯象征主义的先驱之一。1905年,明斯基和大多数知识分子一样,亲近革命和社会民主主义,甚至是布尔什维克合法报纸《新生活》的名义编辑。革命失败后,明斯基采取了反动的立场,现在生活在国外。——《托洛茨基文集》编者注

[4] 德·谢·梅列日科夫斯基,生于1866年,诗人、小说家、评论家和政论家。90年代时,他倾向于极端的神秘主义。他与吉皮乌斯、罗扎诺夫、明斯基等人一起在圣彼得堡创办了“宗教与哲学会议”,并为会议的文学刊物《新道路》做编辑。同时,梅列日科夫斯基与立宪民主派报社合作。1912年,他与狂热反动分子亚历山大·苏沃林之间相当友好的通信往来被公之于众。目前,梅列日科夫斯基在国外,是苏维埃政权最顽固的“意识形态”敌人之一。——《托洛茨基文集》编者注

[5] 瓦·瓦·罗扎诺夫,生于1856年,俄罗斯唯心主义哲学家。他撰写了许多关于教会、宗教、婚姻、文学之类的文章和书籍。罗扎诺夫的政治观点是彻底的保守主义。他的主要作品有《宗教与文化》、《在悬而未决的模糊世界》、《俄罗斯的家庭问题》等。他是《新时代》的定期撰稿人。——《托洛茨基文集》编者注

[6] 彼·彼·别尔措夫,生于1868年,诗人,出版商,编辑与记者,是俄罗斯象征主义运动的代表人物之一。——《托洛茨基文集》编者注

[7] 谢·尼·布尔加科夫是反动知识分子的典型代表,他经历了从马克思主义到唯心主义,从唯心主义到神秘主义的演变。他曾是莫斯科大学政治经济学系的编外副教授和莫斯科技术学院的教授,属于“合法马克思主义者”。1903年,他出版了著名的《从马克思主义到为唯心主义》一书。从1906年起,他离开了哲学唯心主义的土壤而采取了宗教神秘主义的观点,起初他自称是“基督教社会主义者”。后来他加入立宪民主党,并被选为第二届杜马的代表。他参加了著名反动文集《里程碑》(Вехи)的汇编。十月革命后,他穿上了神甫的长袍,现在作为一个激进的反动分子和蒙昧主义者居住在白俄移民的中心之一。

[8] 《唯心主义问题》是20世纪初12位俄罗斯哲学家的文集。1902年5月由莫斯科心理学会出版,发行量为3000份。——译者注

[9] 尼·亚·别尔嘉耶夫,俄罗斯唯心主义哲学家。在90年代前半期,他几乎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但后来滑落到了“神秘主义的新基督教”(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从马克思主义的伪集体主义,从颓废的浪漫个人主义到了神秘主义新基督教式的同心同德”)。别尔嘉耶夫现在在国外与其他白俄教授一起居住。

[10] 沃伦斯基是作家阿·列·弗莱克塞的笔名,其作品涉及哲学和美学问题。他发表了许多批评文章,反对俄罗斯进步社会思想的泰斗们——别林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皮萨列夫等人。在哲学领域,沃伦斯基敦促人们回归唯心主义和宗教。沃伦斯基在《上升》(Восход)和《北方通报》(Северный Вестник)中撰稿,他是这两份报纸的编辑委员会成员,而在这之后他又去了《圣彼得堡公报》、斯托雷平的《俄罗斯报》、《新闻》和其他一些半反动报刊,长期以来对进步阵营的作家穷追不舍。

[11] 别尔嘉耶夫在他的文章里骄傲地宣称,自从他的书问世以来,他已经“前进了很远”——向着“形而上的唯心主义和唯灵论”走了一大步。——作者注

[12] 这和别尔嘉耶夫先生的说辞一模一样,他教导我们,一个人“了解神的形象、努力与神性近似的权利(作者用了斜体字)不能为了世间任何财富、不能为了幸福和满足而出让……更不能为了权势和生活的成功。”(《唯心主义问题》,136页)——作者注

[13] 帕·米·列昂季耶夫(1822-1874),记者、语文学家。他从属于围绕《俄罗斯通信者》、《莫斯科公报》和卡特科夫形成的那个圈子。自1847年起,他在莫斯科大学担任罗马文学教授,并撰写关于古典语言学和希腊历史的文章。自从《俄罗斯通信者》创立以来,他就是这份报刊的积极合作者。自1865年起,他是反动的《莫斯科公报》的共同出版人,他在那里写了许多文章,主要内容是关于教学系统的改革。在这一领域,列昂季耶夫认为由教育部长德·安·托尔斯泰刚刚推行的古代经典研究能够使人从“唯物主义的瘟疫”中得到救赎。1868年,“尼古拉皇太子纪念中学”成立,他担任校长直到去世。——《托洛茨基文集》编者注